在
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，搭配着轻快的脚步，一切都是显得那么自然。我拾掇了心情，正前往一个特别的地方。一个充满回忆的老地方。
那是一处不显名气的玫瑰小园，我还是学生的时候就常常去那里，要么就是好友约定碰面的场所，要么就是闲暇时候托着下巴幻想的乐园。在那个小园里，每棵树下，每株草木似乎都留着我的故事。话说回来，这座名叫玫瑰园的园子，却没有看到过玫瑰，这是我至今最好奇的地方。 由于情况特殊，造访小园需要登记。看守的保安小哥一见我，便先开口说，又来了？上次你来的时候还不是短发。我边做着登记边笑着回应，我戴着口罩竟然认得我？他两眼眯成一条线，笑盈盈地给我开门。我从大铁门进入，经过七扭八拐的小径，终于在一堵蓝紫色的高墙边上找到了它——一棵葱郁的老树。我此行的目的，正是为它而来。
这是一棵再平凡不过的荔枝树，它原不属于玫瑰小园，我记得很早以前，这棵老树就栽在我们中学的荔枝林中，根部扎了有一尺深，树身粗壮厚实，枝干茂密如网，在众多荔枝树中是个非常不错的点缀。尤其记得以前盛夏的时候，林中树叶伴着微风窸窸窣窣擦着声响，蝉群因此叫得更欢快了，蝉叫得越欢，树下写生的，石凳上观察写作的，自由活动的，那些学生们都没心思了，都盯着头上的树果蠢蠢欲动，有的学生耐不住了，竟用篮球用力一掷，打下几个树果下来。大的小的，生的熟的，皆无一幸免。他们马虎地抓起地上的一把，捧在手上，递给大人，用着青涩的腔调叫着：“老师！给您吃！”老师看着孩子们清澈的眼神，和自己手上初来乍到的荔枝，青的似玉，红的似霞，心里写满欣慰……那时候，我还懵懂，只是无赖地利用荔枝树乘凉，从来没有切身体会背后四季它的功劳——它在春天蓄力长开，替无数学子遮挡湿润的风雨，在夏天享受学生们的拍打，在秋天和同类一起落叶，在冬天用尽力气抵御寒风。这是它常年的使命，也是它生命的苦旅。
每当我在树下回忆起这些，就满是感慨。我感慨的是，自我离开中学后，就少有它的消息，只知道因为有新的树苗要加入荔枝林，而它在荔枝林里度过二十五载，成了学校眼中的老树，等待的是退位让贤的命运。我以为等我回去就看不见它时，听闻老树被转移，加上偶然的机会得知在玫瑰小园里重新种下了，老树也凭着顽强的生命力，成为了小园里最有代表性的景致。而此时，它见我正在面前，似是要迎我的意思，许我驻足，许我依靠，许我久坐。它残存的叶攒动着，那是在与我倾诉衷肠，我静静地听，慢慢地想，它用尽一生的力气，让我明白要开花结果是多么不易，我好像领悟了，与它回应。我用手摩挲着粗糙的树皮，轻轻地拍打，这是我们之间的密语，每一次都代表着不同的含义。以往是开心，这次是无奈——我发现，老树空心了一截！
正当我替它开始担心着安危，老树却为自己淡然地开脱着，说年迈体衰，像个疲于生活的花甲老妪，树体逐渐出现病变，在进驻玫瑰小园时候就已经落下病根，好在护工及时发现并根除，这才得到生命的“第二春天”。它还说，我现在见到的它，依旧年轻，就像当时自己在荔枝林下乘凉写作，与它共处的那段时光一样。说到这里，我再回头端详着它，发现慈祥的它在这一刻显得特别让人敬佩：除了一副不惧命运摆布的傲骨，还有它仍然脱俗的心态。这树虽已老，但是它仍然保持着活力，并将其生死早已参透，精神万古长青！
在我与它作别的时候，它摇着身上的叶，如风铃一般的动静，恭送我离开，那声音很滋润，像初春的雨露，不刻意地降临，不求回报地浸润着土地上的万千生命，这样的义举，似师长，似尊者，也似母亲。它遵循着它的使命，生叶，开花，结果，将一年四季的无常轮回于自然和行人中，将自己的奉献精神永远扎根地下。
尊敬的老树，我想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。对吧？
2021年3月13日
作者
iynkosmaxd@gmail.com
相关文章
